许晖

苦 第二章

第二章·喂药

天越来越冷了。

幽深的皇宫里，东方求败早已送走了他的丞相，却还是毫无睡意。他一手支棱着下巴，执笔写着。

南蜀那里情况紧张，菠萝吹雪和他的两员猛将一直蠢蠢欲动，而自己这边……

他皱着眉头，闭上眼。

他总觉得当今丞相，不可不防。

**

回到府里已经是深夜了，天下无贼脚步有些不稳。大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见天下无贼到来，一下子猛扑了过去：“大人——”

“小果丁？”

“你身上怎么还有酒气？这么晚了，那厮约你喝酒？”

当然不是了，天下无贼只是浅酌一下作为掩盖，不愿被小果丁察觉他和东方求败的事情。

“大晚上的，你回去睡就可以了，我也多多少少会些武功的。”

“你那三脚猫功夫？”小果丁带着几分宠溺的轻笑，“我可是你的有名侍卫！”

天下无贼也笑了起来，方才身心两方面的难受也消去了不少。

“我服侍您睡觉吧，这么晚了，他们估计都去呼呼大睡了。”小果丁撇撇嘴。

“啊……”天下无贼犹豫了一下。

“大人不愿意啊？”小果丁的嘴角下垂，一副小孩子吃不到糖的模样。

天下无贼终究是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：依你！”

……

下人做的活儿，小果丁都会，所以一直在丞相府有一个“全能侍卫”的称号。

水雾朦胧，风姿绰绰。

丞相大人一看就不像是练家子的人，虽然身上的伤痕和小果丁的几乎一样多。

“行了，你出去吧。”天下无贼解开中衣。

“……”小果丁听话的低下头，退了出去。

但，最后在外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。

他是习武之人，视力自然不差。

他愣了一下。

刚才……好像看到天下无贼的身上有红痕？他不会……

不敢再往下想，小果丁匆忙离转身。

**

“啊——嚏！！！”一个震耳欲聋的喷嚏。

菠萝小薇带些嫌弃的捂住口鼻：“你这是体质不行吧，回回冬天回回这样。”

“没有，这次是意外。”

不，不是，是他怕丞相大人洗个澡出什么岔子，一直在外头守着。

而且傻乎乎的，都没偷看。

此时，天下无贼正气定神闲的坐在亭中品着茶。

“小果丁，受凉了？”

“没有！”中气十足。

然后——

“阿嚏！！！”

天下无贼&菠萝小薇：“……”

不负众望的，小果丁发烧了。

**

血流成河。

“小果丁！”“小果丁……”“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，我们是你的亲人啊！”“你现在在给仇人做事！仇人啊！”“你让我们好生的失望……”

小果丁恐惧的颤抖着：“不，不是，我其实只是——”

“你这个叛徒！”“丢脸的东西！”“……”

无数的手伸了过来，皆是鲜血淋漓，满是伤痕。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，小果丁感受到了一阵阵刺痛。

——从心底发出的。

突然，在那些扭曲的声音里，他听见了一个截种然不同的温和。

“小果丁？”

“阿丁？……”

是……是天下无贼！

小果丁艰难地睁开眼，滚烫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。

天下无贼竟然还端着药！

“小果丁，别紧张，你只是做噩梦了而已……”

“……这……这是下人做的活儿……你……不用……”小果丁挣扎地起身想摆出感谢的动作。

“躺下。”天下无贼低声带了些呵斥，“来，把药喝了。”他的语气又柔和了。

天下无贼的身影并不伟岸，但在小果丁以及众多人看来，足以撑起一片天地。

甚至，一方江山……

他对自己这么好，自己却没为他付出过什么吧……小果丁心中内疚，泪水便愈发多了。

“怎么又哭了，从小就爱哭鼻子。”天下无贼毕竟是一代丞相，没用过太过温柔甚至哄人的语气对别人说话，此时语气还比较僵硬。

但对于小果丁来说，已是“天籁之音”了。

丞相大人的手骨骼分明，白皙修长，轻轻端着药碗，十分小心。正是半夜，月光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光辉，他的脸颊更显得神圣了几分。

这一定是他小果丁的仙人。

他的右眼，睫毛半遮着，敛去了平时的严厉。

而他的另一只眼睛，因为儿时的悲惨经历，已经失去了。

小果丁多么希望自己来到天下无贼的身边早一些，这样，或许还可以保护他，至少，陪伴他。

……

“是不是很苦？”天下无贼看他慢慢的把药喝了，问。

小果丁抬眸笑了，触动了天下无贼心中的什么。

“不苦，一点也不苦啊！”